12.
一阵刺痛忽然袭来。
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。
我竟然没死?
太好了!
我高兴的要去找李沐阳。
忽然,我意识到了不对劲,我根本动不了。
我的翅膀,爪子都被巨大的钉子死死钉着,浑身宛若抽筋剥骨一般痛的厉害,没有一丝力气。
不对。
这不是我。
我的翅膀没有这么大,也没有这么漂亮。
怎么会这样?
这里到底是哪儿?
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
我茫然的看向四周,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牢笼中,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符文。
“那畜生训的怎么样了?”
这时,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。
我害怕的闭上眼睛佯装没醒。
“掌门放心,相信过不了几日,便能让它乖乖与我们结契了。”另一道谄媚的声音响起。
“等不了了,就今日,用禁术。”
“可是掌门......”
“没什么可是的,出了什么事我兜着!”
“是。”
声音停了下来。
我听见牢门被推开的声音。
他们将我捆起来,带到了宗门契约石跟前。
面前之人一身青衣,我从未见过他,但他的扮相与王霸业极为相似。
这里是长清宗!
忽然,我控制不住的仰天嘶鸣,像是这具身体的悲愤与不屈。
“畜生就是畜生,能成为我长清宗的守护神兽,你该觉得荣耀才是。”青衣男子冷哼一声,毫不留情的一剑斩在我的翅膀上。
尚未愈合的伤口瞬间血流不止。
我痛的阵阵嘶鸣。
“聒噪!”他施术封住我的嘴,口中念念有词,将我的血全都引到了契约石上。
可契约石迟迟未亮,代表着契约并未生效。
他就一遍又一遍的,仿佛要将我的血抽干了一般全都浇灌在契约石上。
好疼。
真的好疼好疼。
脑中似有什么记忆逐渐被唤醒,就好似我真的经历过这些一般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契约石终于亮了。
青衣男子哈哈大笑着说从今往后,仙门之首非长清宗莫属。
他让人重新将我丢尽了牢笼中。
我昏昏沉沉的度过了一日又一日,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灵气,乃至寿命在逐渐衰竭中。
日复一日中。
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。
我已经辨不清是真是假了。
我疯了一样想离开这里。
我扯断了被钉子钉着的翅膀,一遍一遍撞上囚禁我的牢笼。
每撞击一次,牢笼上的符文便会化作阵阵雷电劈在我身上。
鲜血一滴一滴,从我的身上滑落。
我已经不知道疼了。
我想出去!
我要出去!
嘭的一声巨响。
我撞开了牢笼。
我拼命煽动着翅膀想要再飞一次。
可却怎么也飞不起来。
我的羽毛没了。
我的翅膀断了。
我的身体早已破碎不堪。
我离不开这里了。
13.
我被他们重新抓紧了牢笼。
他们说我气运已尽,没用了。
青衣男人生生将我的心口剖开,挖出了我的真元,吩咐人将我杀了扔了,再去寻一个神兽。
我不甘心啊。
我不甘心!
凭什么他们能这么对我。
凭什么!
“锵!”
我扬天嘶鸣,燃烧自己化作熊熊烈火。
整个牢笼中的人瞬间被烧成了灰烬。
可惜啊。
可惜那个剖我真元的人。
他借着我真元的庇护,躲过了一劫。
我含恨闭上了眼睛,于烈焰中重生,化作了一枚凤凰蛋。
我想起来了。
我都想起来了!
难怪我破壳时又黑又小,全无凤凰模样,原是前世我被他们榨干了所有价值。
难怪长清宗当时怕极了要诛杀于我,原是怕我是那来索命的亡魂。
难怪我能感受到灵脉,原来那曾是我栖息之地。
难怪我常常看到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,原来那真的是我亲身经历之痛啊。
我怎能忘了,怎能忘了啊!
我要他们所有人,为我偿命!
我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“小团团,你终于醒了。”一道惊喜的声音忽然传来。
李沐阳出现在了我面前。
他眼眶熬得红红的,又担心又害怕的数落我,“以后不准再不听话了知不知道,你差点吓死我了,真的吓死我了。”
他说着说着带了哭腔,背过身似是抹了一把眼泪。
“吾......我没事。”
我沉默片刻开口道。
恢复记忆的事,我不想告诉他们,也不想连累他们。
我的仇,我要亲自报。
“什么没事,你都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,以后不许了,再也不许了听见了没有。”李沐阳又心疼又害怕,塞给了我一颗丹药。
他说我当时整只鸟都快烧没了,进的气还没出的多,他们差点救不回我了。
我默默点了点头,他又跟我道歉说不该凶我。
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,轻轻蹭了蹭他。
休息片刻后,我问李沐阳,“王霸业呢,他死了没有?”
李沐阳摇头,“逃走了,不过应该也伤得不轻。”
他让我别担心,说逍遥子如今已联系众仙门,将王霸业入魔一事告知了他们,准备联合诛杀于他。
看来我需要加快复仇时间了。
我这般想着,就见李沐阳忽然盯着我,说总感觉我哪里有些不一样了。
他简直太敏锐了,也不知时好时坏。
我含糊说自己有些累了,将他支了出去。
14.
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时,逍遥子与李慕白回来了。
他们神色有些不好看,商讨讨伐长清宗一事,并不顺利。
那些仙门先是提出要共享灵脉,逍遥子同意了。
后他们又提出要共享我,逍遥子并未答应。
他们便说长清宗的的目标是逍遥派和我,与他们又没什么关系,他们凭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前往讨伐。
总归就是要逼着逍遥子同意将我交由仙门共享。
“为师万万没想到,如今仙门个个贪婪自私到了如今地步,哪还记得仙门的责任啊。”逍遥子长叹一声,满是心酸。
“他们不管,我们自己管,反正我不同意把小团团交给他们。”李沐阳气冲冲道,“他们这摆明了是想利用小团团,定是不会善待小团团的。”
“为师何尝不知啊。”逍遥子叹息一声。
次日他吩咐门中人严加防守,刻苦修炼,谨防长清宗突然来袭。
李沐阳与李慕白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我,生怕我再出事。
我便也由着他们去了。
自恢复记忆之后,我神力大涨,也更知道该怎么利用灵脉修炼,不过短短几个月,我的神力便比巅峰高了数倍不止。
若我真元尚在,我的神力会更上一个巅峰。
这期间,不时有其他仙门被袭击的消息传来,得知可能是王霸业后,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仙门来投奔逍遥派,答应联合讨伐长清宗。
我的时间不多了。
是时候拿回我的真元,报仇了。
我告知李沐阳我需要闭关修炼突破后,便独自离开去了长清宗。
只见长清宗上方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魔气,看来这长清宗,早已不再是什么仙门了。
我刚走了进去,只觉脚步一滞。
霎时间脚下一亮,无数雷击向我袭来。
又是锁魂阵。
他们知道我会来!
15.
我神色一凛,快速避开。
只见长清宗弟子从四面八方出来,以自身为阵,将我团团围住。
“赤凰,果然是你啊。”
王霸业踏破虚空而来,一双眸子贪婪地盯着我。
“你竟知道吾?”
我抬眸看去。
“自然知道啊,你忘了,你的真元,可是在我体内呢。”
王霸业哈哈大笑着,“当初你与我要与我同归于尽之时,便是你的真元护住了我,赤凰啊,是它告诉我,你回来了。”
“如此甚好,也免得吾多费口舌了。
“今日吾前来,便是要讨还你们欠吾的一切!”
我冷傲开口,一声长鸣,便震得所有人连连后退。
“畜生就是畜生,当真是不长记性啊,也罢也罢,送上门的,我自是要收下啊。”
王霸业阴鸷一笑,大喝一声起阵。
霎时间万阵齐发,天雷滚滚,一下接着一下劈向了我。
这就是他的底气吗。
以为强化了阵法,便能将我困住了。
简直可笑!
“锵!”
我一声长啸,化作烈焰赤凤,引天雷地火,只一击,便彻底碎了阵法。
王霸业脸色一变,但看我的眼神贪婪更甚。
“吞了你,只要吞了你,我便能彻底炼化成仙,哈哈哈。”
“尔也配!”
我怒喝一声,地火滚滚向他涌去。
王霸业非但不躲,反而直奔我而来。
只见他穿过地火,浑身皮肤烧得焦黑却全然不知疼一般,双手成掌用力一吸,想将我吸过去直接吞了。
我双翅一扇,便将他拍飞了出去。
到时我忘了,他体内还有我的真元,便是我的赤炎也不能伤及他太多。
原来这才是他有持无恐的底气啊。
既如此,我便陪他好好玩玩,也让他尝尝被折磨的滋味。
我佯装不知,一次又一次的用赤炎将他烧的遍体鳞伤。
“别白费用功夫了赤凰,让我吞了你,与我一起飞升仙界不好吗?”王霸业哈哈大笑着以为我已黔驴技穷了。
他开始主动向我发起进攻。
我被他逼得步步后退。
看他越来越安耐不住兴奋,似是以为马上就能吞噬我了。
就在他对我打出致命一击时。
我的翅膀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。
“怎么可能?”
王霸业脸色煞白,一脸的难以置信。
我汇聚灵气,将他体内真元一点一点聚拢,生生从他胸口掏出,面露讥讽将他扔了下去。
他满是不甘的闭上了眼睛,彻底死去。
真元回归,我感受到蓬勃的灵气在我体内宛若取之不尽一般,生生不息。
“锵!”
我仰天长啸。
我赤凰,回来了!
我找到了长清宗的长老。
找到了当初所有折磨我之人,所有借着我的气运,我的寿命,来满足他们一己之私之人。
将他们一个一个,丢进熊熊烈火之中,看着他们如我当年一般,痛苦着,嘶吼着,求饶着,何其痛快啊。
“小团团,是你吗?”
身后一道声音忽然传来。
我身子一滞,僵硬转身,竟见李沐阳和李慕白不知何时来了。
他们呆呆地看着我。
我从他们倒影的瞳孔中,看到的是双翅染血,眼神冰冷可怕的自己。
16.
我以为我会坦然告诉他们,这才是真正的我。
我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,更不是他们的小团团。
可我竟然怕了。
我怕他们会害怕我。
我怕他们不要我。
我下意识要逃。
李沐阳速度更快。
他抱住了我,问我怎么了,有没有哪里受伤,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,知不知道他们多担心。
别问了。
别再问了!
我慌忙推开他扇动翅膀逃走了。
却茫然的发现,自己似乎又无处可去了。
我寻了个山洞躲了起来。
但很快,他们便找了过来。
我到处躲,他们就一直找。
直到这天,李沐阳再次堵在我的洞口,说这次他死也不让开了,有本事我从他尸体上踩过去。
我只能躲在洞里不出来。
他就守在洞门口,絮絮叨叨的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可以告诉他,他说我们是家人,他永远不会不要我的。
我的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。
明明从前的赤凰从来不会哭的,也从来不会依赖任何人的。
我终究还是将曾经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。
李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进了我的洞里,他跟以前一样摸摸我的脑袋说没事的,都过去了,让我不要怕。
“你不怕我吗?”我惊讶问道。
“为什么要怕?”李沐阳不解。
“我杀了很多人。”我艰难开口。
“是他们不好,他们本就该死,你没错。”李沐阳坚定看我。
他将我重新带回了逍遥派。
得知我回来后,逍遥派的人纷纷前来看望关心我,说我是为民除害,他们可为我骄傲了。
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真诚,担心,和心疼。
那一刻,我什么都不怕了。
我想永远永远跟他们在一起。
17.
长清宗覆灭之后。
逍遥派成为了新一任的仙门之首。
逍遥子上任的第一件事,便是废除仙门守护神兽的契约。
他说契约在一日,便会不断有人用禁术囚禁折磨神兽。
神兽与仙门本应该是互惠互利,而非为仙门服务。
众仙门纷纷赞同,契约石被砸,已经契约神兽的宗门,神兽若愿意留下也可继续留下,若想要离开便放其离开。
而被长清宗囚禁的神兽,都被麒麟神兽带着跟着我一起回了逍遥派。
逍遥派还专门劈开一处地方,给这些神兽居住。
灵脉也在我的许可下,被逍遥派共享给了其他仙门。
仙门之间关系前所未有的密切。
亏了李沐阳的宣传,人人都说如今仙门有此发展,皆是因为出了我这个福星。
“啧,谁能想到啊,几年前咱逍遥派还是倒数第一,今儿就成仙门之首了,小团团,哦,不对,赤凰当属首功啊。”
李沐阳叼着一根狗尾巴草,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晒太阳。
我有预感,不出片刻,李慕白就会来了。
果然,他的耳朵被李慕白拧住。
“今日让你看的书看了吗,修炼的时辰够了吗,给师弟妹们讲的课讲了吗,还有时间在这里偷懒。”
“师兄,大师兄,哎哎哎,我知道错了,给我留点面子啊。”李沐阳一边求饶一边眼神向我求救。
我扇扇翅膀表示无能为力。
这已经是这个月数不清多少次了,还不长记性,那就只能挨收拾了。
院中暖阳撒在我身上。
我惬意的舒展着身子,想起千年前的折磨,想起刚破壳时的痛苦,想起他们守护我时的模样。
其实我没有告诉他们,我又何其幸运遇上了他们。
他们,也是拯救我的福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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