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仰头，深吸一口，说：「还有什么话，留在到下面同娘亲和宋巧说吧。」

我站起身，面对楚洺晏，「我该谢谢你，替我寻得真相。」

「可是我们之间，还有别的事，是时候解决了。」

十七

楚洺晏毫不意外，他笑了笑，对我说：「先跟我去一个地方。」

我没有拒绝。

然后我们出了城，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，那里有一块无字的墓碑。

楚洺晏走到墓前，说：「阿滢，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父皇。」

「我不奢求你的原谅。」

「因为，就算我事先知道，我可能也违抗不了圣令。」

「我能替你做的最后一件事，就是把你父皇的遗骨偷偷埋在此地。」

我步履沉重地走到墓前，跪了下来。

泪水滑落，心中满是对自己无能的谴责。

脑中都是那一日，楚洺晏挥刀落下的场面。

当时，我眼睁睁看着父皇死在面前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
现在，仇人就在眼前，我不该犹豫。

我颤抖地握着匕首，终于站起身，刺向了他的胸口。

锋利的刀尖抵着他的胸膛，却又无力停住。

心中像是有两股力量的拉扯，让我苦不堪言。

脑海里有无数与他一起美好的回忆，却又掺杂着那一日宫城里的鲜血，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。

楚洺晏丝毫未曾躲闪，就那样静静看着我。

我眼眶通红，望着他，「楚洺晏，为什么，为什么偏偏是你。」

「要是我们从未相识，那该多好。」

楚洺晏望着我笑，「我知道最后的结局，一定是死在你手里，我无怨无悔，动手吧，阿滢。」

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维持我的冷硬，对他说：「我是要动手，可是我动手之前，你还有一件事要做。」

「什么？你说，只要我能做到。」

「把我的名字从你楚家族谱划掉。」

楚洺晏收敛了笑意，「除了这件事，我办不到。」

「阿滢，你的名字，生辰八字，刻入了族谱，你就是我的王妃，我的妻子，你永远不能忘了。」

「我不怕死，可我怕与你再无联系，你别怪我自私，我是一定要保留我们夫妻之名的，死也不会更改。」

我痛苦地闭上眼睛，不敢看他眼里的那第一次毫无保留的深情，浓重得让我无法承受。

然后，我感觉到手被握住，整个人被朝前一扯。

我惊恐地睁开眼，发现自己持着匕首，深深刺入贯穿了他的心脏。

他的血流进我的掌心，滚烫无比，我颤抖地松开了手。

看着他在我眼前倒下。

我反应过来，下意识上前扶着他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
他是我的杀父仇人，我恨他，不该为了他哭的。

我大声怒骂他，「楚洺晏，你这个混蛋，我要求的最后一件事，你还没做，你怎么敢死。」

「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？不可能……」

「阿滢。」楚洺晏气息微弱，努力开口对我说：「你终于在你父皇面前，手刃了仇人。」

「以后可别再伤心地偷偷哭了。」

然后，他抬起那沾血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脸。

「我答应过你的，会好的。」

「以后，再也不会痛苦了。」

「我的阿滢，会永远那么好看。」

「下辈子，不管你是什么模样，我也一定能认得出你。」

他眼中带着眷恋，就这样在我眼前，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
我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，眼泪断了线，无声地落下。

我抱着他，感觉到他慢慢变凉的身体。

泪水都已流干了。

心也随着他的离去变得麻木了。

我低头同他说：「楚洺晏，你这个笨蛋，你觉得我杀了大祈的王爷，还能逃到哪里去……」

「想要你死之前同你解除所有关系，就是为了在九泉之下再与你毫无瓜葛。」

「如今，死了怕是还要和你纠缠不休。」

将那沾血的匕首取出，我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，刺了进去。

「楚洺晏，若像你说的，真有下辈子，我希望我们之间再无恩怨纠葛，可以做对平凡夫妻，白头偕老。」

全文完。